藩国牌子

摘要：不同的牌子，展现出了不同的生活气息，演绎出了不同的人生场景，有凄楚，更有依恋和幸福。

清晨，我匆匆地走在小区的幽径上。

“你——那是啥牌子？”有个浑浊的声音在发问。

四周没有他人，只有一对耄耋老人步履蹒跚地迎面走来。我放慢脚步，疑惑地看着银丝满头的他们，难道是他们发出的询问？

“你——那是啥牌子？”瘦高的老爷爷提高了浊音，笑盈盈地问，同时用手指着我胸前的牌子。

我这才确信是老爷爷在向我问话。他和我是即熟悉又生疏的邻居，说熟悉，是因为每天清晨和傍晚，都能看到他扣着老奶奶的手在小区的公园里遛弯；说生疏，是因为我们虽然住在一个小区，却从没打过招呼，不知对方姓和名，形同陌路人。因此，老爷爷的问话让我诧异。

“哦，这是我的学员证——我在学驾驶呢。有事吗，老爷爷？”看他没反应，我凑近他，把说过的话又大声重复一遍。

“噢，听见了。你看看我们也有牌子。”他从老奶奶的胸前托起一个塑料牌子：“焦梅兰，女，85岁，老年痴呆，住桂圆小区，联系……”

那牌子是属于老奶奶的，老爷爷自己并没有牌子，他用“我们”言之，似乎不当，可不知为什么倒又觉得他用的很妥帖。

我忙说：“必要，必要，您真细心。”我表面上在表扬他，可心里不无怨言：怎么能为展示那个无聊的牌子而耽误我的宝贵时间呢？一个痴呆病人的牌子有何值得炫耀？一大早遇到这对“老傻”，晦气不？

不过，从那以后，我只要见到步履蹒跚的老爷爷紧扣老奶奶的手遛弯时，都会主动点头打招呼，我和他竟自然而然地成了忘年交的朋友，曾经的埋怨早已淡去，偶尔想起，勾出的只是温馨的回忆和羞愧的自责。每次打招呼时，老爷爷皱巴巴的长脸上都会绽开笑，像千山万壑在跌宕，老奶奶的脸却蜡黄而沉寂，像失水的茄子皮。

一年后，我的牌子早已不知所踪。只要天气晴朗，每天清晨和傍晚都可以见到两手相扣的这对老夫妻——其实，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是夫妻，但我相信他们是夫妻，只是我从来没有求证过，也许觉得根本无需求证。那一直荡在老奶奶胸前的牌子应该就是佐证，那紧紧相扣的双手就是明示。

岁月荏苒而无情。他们走路的姿态越来越迟缓，由散步到碎步，由碎步到移步，由移步到蜗牛般地挪步，但是他总会扣着她的手，准时沐浴在晨曦里，徜徉在晚霞中，一年四季，坚持不懈。而我，三年换了六个女朋友，我和她们的手相扣的瞬间是那样的炽热，可分离得又是那样的迅速。

夏天的一个黄昏，闷闷的。老爷子改用轮椅推着老奶奶，在树荫浓密的小径上挪移。老爷子时不时地抬起头，顿一顿，看看前面的路，瞅瞅两边的树，张开大嘴，发出嘶嘶的喘息声。他浑浊的双眸也许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因为我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他迟疑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哦，是小李呀。”老奶奶的牌子依旧挂在胸前，边缘已经卷翘，不过依然醒目。他推着老奶奶缓缓向前，碾压着脚下还蒸腾着热气的水泥路，没有了急促和焦躁，时间静静地流淌在那悠悠的车轮下。看到他们安寂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匆匆的脚步。

一天傍晚，晚霞把小区的四周涂抹得一片淡红。散步的我看到老爷爷推着轮椅，一步一挪地向前，可轮椅空荡荡的，中间挂着那个边缘已经翘起的牌子。啊！我的心猛地一揪，木然地肃立在路旁，让他和那空轮椅慢镜头般地从我眼前经过。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千山万壑都凝滞了。他似乎没有看见我和周围的一切，继续沿着他意念中的小径遛弯，依然载着老奶奶徐徐向前。空轮椅、那块牌子和他都融在了淡红的霞光里。

又一个傍晚，漫天的云霞。再见老爷爷时，轮椅没了，走路已经颤巍巍的他目光呆滞着，胸前挂着一个牌子，被一个中年男人用手牵着在遛弯。迎面散步的我不由自主地向老爷爷打招呼，可他已经没有了回应，脸也蜡黄而沉寂，像干涸的黄土高原。我瞥一眼他胸前那块边缘翘起的牌子：“焦梅兰，女，85岁，老年痴呆，住桂圆小区，联系……”

咦，怎么会这样？

擦肩而过的我，诧异地驻足并回头，用疑惑的眼光再看老爷爷，发现他弓驼的背后面贴一个大牌子：“郭德建，男，92岁，老年痴呆，住桂圆小区，联系……”

嘿，你怎么把牌子贴在老爷爷背后？我脱口而出。

中年男子急忙回头，苦笑着说：“哦，我老爸痴呆了，我把记录他信息的牌子挂在他胸前，他会撕咬吼叫，把它扔出老远。我把母亲的牌子挂在他胸前，他会捧住瞅一瞅，嘿嘿笑两声，就乐意跟我一块出来遛弯啦。所以我只得……”

哦！我立在原地良久，目送着老者弓驼的背影融入到西天火红的晚霞中。

同来散步的女朋友已经走出老远，我赶快追过去，扣住她的手，紧紧的，再也不愿松掉。

共 176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当我们还不懂得爱应该如何坚守时，小说中的这对老人却用他们独特的言行为我们书写了一个特别的答案。那胸前的痴呆胸牌、紧扣在一起的两只手、推动着缓慢前行的轮椅就是最明确的答案。这篇小说中的人物只有四个——我、两手相扣的老两口和后来推着老爷爷遛弯的中年男子，他们所书写的爱是大写的“愛”。佳作，推荐赏阅。【：湖北武戈】【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0 18:00:59 欣赏佳作，问候木春老师。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回复1楼文友：- 1 11:57:27 得见武戈老师的编按，木春感到荣幸。

木春谢谢你对拙文的雅评，这是对木春的鼓励，期待今后多多指导。

辛苦了！

遥祝安好!

2楼文友： 07:15:00 一对老夫妻，从漫步到老爷推着老奶奶坐着的轮椅，到老爷爷推着没有老奶奶的空轮椅。这对老夫妻的离不异的爱情，影响着我。其实，也影响着无数的人们。人世一百几十年的光阴，短暂的生命。要好好珍惜。有相伴到老才有幸福。这就是人世的最大的爱。 相信自己的努力

回复2楼文友： 11:26: 2 木春拜谢劳英老师。

您的雅评是对木春极大的鼓励。您对人生的认识和体会令木春受益匪浅。诚如您所说 短暂的生命，要好好珍惜 。我年岁小于您，人生阅历不足，恳请你今后多多指导。

遥祝安好。

楼文友： 10:1 : 2 恭喜佳作获精，期待更多精彩。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回复 楼文友： 11:29:57 谢谢武戈老师。

你的推荐和关注让木春感激。

你在里给我们写小说的文友很多帮助，木春就是其中的受益者。期望得到你更多的指导。

向你学习。

遥祝安好。

4楼文友： 21:41:17 一篇凄凉的小说，同时也是一篇令人感动的小说！祝贺精品！期待更多佳作！

回复4楼文友： 11:5 : 7 谢谢阳媚老师的鼓励！

木春遥祝安好。

回复5楼文友： 11:55: 9 鲁励老师您好！

木春谢谢您的关注和鼓励。

遥祝安好。

6楼文友： 20:20:29 越来越精细了！！为你高兴！向你学习！

回复6楼文友： 08:57:2 老哥过奖了。

你的指导和鼓励才是我有点进步的原因。

回复7楼文友： 08:59:20 海淼老师，你好。

木春谢谢你的鼓励。

向你学习。

遥祝安好。

回复8楼文友： 10: 5:45 谢谢雅润老师的鼓励。你百忙之中，还能关注木春，木春感激。

木春遥祝安好。

9楼文友： 07:47:54 老人虽然痴呆，但只要触及到心也成功问鼎首个过亿元的亚洲当代艺术作品。该作品创作于2001年中的那根琴弦，依然能奏出和谐的乐曲来！ 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中观人间，揽经史子集，只为敷衍成一则小文。

回复9楼文友： 10: 9: 5 木春谢谢游湖老师的雅评和鼓励。

你创作那么忙，还抽时间关注木春，不胜感激。

遥祝安好。

10楼文友： 19:17:14 不要放手。人生需要珍惜的东西太多了。 江山评论部，联系江山与文友的桥梁，欢迎您加入。号：26 59 961.非诚勿扰。

回复10楼文友： 20:02:19 细鋂铃铂老师你好。

谢谢你的关注和鼓励。

你说得好， 人生需要珍惜的东西太多了 。

人生苦短，且行且珍惜。

你作品丰厚，值得木春学习。

遥祝安好。